2011年3月25日 星期五

結構殺人

我沒想到我今天也太脆弱了吧
突然講講話突然很想哭



今天在好奇心使然之下,跟一個對台灣卡債族有研究的老師提說我想要去看看什麼是卡債人自救會。

我不知道我現在寫這篇文章有沒有違背什麼研究倫理的問題,但我很想要打一篇文章,覺得有一點點不太開心。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法扶會,法律扶助基金會,假如你有法律問題但是又沒錢請律師諮詢,這邊就是你的好朋友囉!假如你資格是符合,甚至會幫你免費打官司,這樣的機構當然是你沒事也不會知道的,只是想說假如有人有一天這麼剛好,要法律諮詢,看過我文章的,就會有印象可以去找幫助囉。

所以我跟W今天一同前往了法扶會,因為每周的二跟四都會有卡債自救會的人在那邊可以提供卡債問題的人相關的諮詢或甚至是幫助。我知道大家都會說卡債不就是咎由自取嗎?但是我站在那邊,我就看,其實小小的房間裡面,我們一開始就跟來諮詢的人沒什麼兩樣,大家就採預約制,在外面等候,所有人面對著房間唯一的電視看,志工們也不時的偷看著電視,彷彿電視裡面會出現什麼可以瞬間解決大家煩惱的東西,這種可能性大概也不太有,有的只是大家忐忑不安的喘息聲,配上我們像空氣一般的在旁邊整理一些可以提供給有信用卡債務問題人的文件。一開始在想,大家會不會覺得這邊怎麼兩個人蹲在地上一直弄一堆文件,不過這疑慮很快就被解決,因為大家根本就忽視我們的存在,煩惱著等等要說些什麼,問些什麼,或是單純放空。

整理完就開始站在那邊,靠著牆壁邊觀察,不懂就問問義工問題,頂著老師的助理這頭銜,開始跟卡債自救會的義工開始聊天。說到這邊大家一定以為這是一個大大辦公事,很正式之類的,相反的,整個大廳不就是一個10坪大的空間旁邊有著所謂辦公事的另外10坪空間吧。我們就這樣站在牆壁旁,插著腰假裝自己很熟悉這場地的人,跟穿著自救會背心的人聊天。因為第一次到,說真的也就是抱著學習的心態,第一個跟我聊上天的是一個叫L。L是一個看起來會是那種在路上走路的伯伯,一開始我還以為他走錯地方,直到他穿上義工背心我才明白他是志工。在這邊志工自己就是債務人,他們以自身的經驗等等的來這邊分享並協助其他人做相關的諮詢,甚至交島怎麼寫一些申請書,才對自己最有利,不要因為寫錯東西又變成另外一個制度的受害者。

說到這我還是沒有交代為什麼是受害者,以L的例子來說,因為健康問題加上失業,卡債的償還能力瞬間被剝奪,銀行請人催款,催款公司跟L說,你現在不是家中有靠媽媽為一的補助過生活,你可以拿補助來還債,到這邊大家有發現問題在哪嗎?已經失業靠家人補助的債務人,你卻相對的一直打電話請她把最基本生活的開銷都拿來還錢,那對方怎麼有機會可以還款,因為有相關卡債八萬,利滾利的現在也快二三十萬,怎麼償還,當然這中間不是說債務人都沒有錯誤,但有心還款的人,想還卻永遠還都還不完,被這銀行這吃人的大機器追著跑。

這邊我無法在這邊把法規跟剩下的問題一次講完,畢竟這樣我就變成專業文,想必大家也就關掉我的網誌。維持一貫的文筆水準(在哪?),我決定繼續說我的故事。L說他們是主要幹部,主要就是這個100多人的自救會的核心人物,當然帶頭的是一些學者跟律師等等的人,協助一些法規的處理跟組織化。但是14人,我以為全台灣的法扶會都有這樣的服務,錯。只有台北才有,那中南部呢?我問。

志工跟我說他們也在想辦法,可能有一些傳單,可以放在不同地方,可以使大家更了解,但一切都還是規畫中。畢竟這一切都還在草創,去年反平困聯盟才成立,終於大家可以分享經驗,L說:以前沒有這樣的組織,我會覺得出門很丟臉,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我甚至要開始吃抗憂鬱的藥。

我沒想過這樣的壓力,因為欠錢,你開始害怕出門,害怕見到其他人。你不知道找誰談?找誰大家都會覺得你活該。你要找誰幫忙?現在有了自救會,大家可以討論方法,甚至教導彼此萬一被討債的公司找上門,應該怎麼辦之類的生活面問題。甚至可以在法條上靠著大家的團結可以改變一些不合人情的法條。



我跟W到辦公室裏面,邊整理東西邊討論今天看到的問題,怎麼可以幫忙組織化跟擴大這件事情,其實這已經有一點點超出我一開始的想像。我翻著一份要給債務人的問卷,問卷最後面是一份有一點點像自白的東西。寫著,你有想要跟誰說說內心的真心話嗎?可以寫下來。我突然由衷的感到難過,我難過不是有人欠錢還不出來,而是,因為欠錢和因為恐龍法條。我看到活生生的人被這樣壓垮,當然裡面的人有些人很在意自尊心,他們不是不願意,有時候式大環境,整個結構面的壓迫,突然的失業等等的,突然無法還款。

在這中間,我有一度聽到有其他因為債務(其他原因:非卡債)的人來做法律諮詢,偷偷討論卡債自救會。他說:笑死我了,自己愛花錢還敢說自己是受害人......法扶會還有志工唷?大家沒事做唷?

我打從心裡討厭這個人,但,我猜這種人很多吧?常常以為自己很聰明的人。以為什麼都懂,並開始挖苦其他人的人。我們其實都會犯這樣的錯,常常以為自己絕對不會怎樣怎樣的,其實就會像這個人一樣,到頭來要請人幫忙還要酸一遍,或許是突然想到他的嘴臉,我跟W說話時邊笑邊難過,差點噴淚,因為人生好無奈唷,心頭一揪,就覺得幹,其實永遠都會有人不懂你,說些風涼話,但這就是人生C'est la vie。

社會是這樣,既然不喜歡,就改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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